2013年2月10日 星期日

The Cosmic Theme Park of the Javanese

- 南島社會文化與當代議題讀書筆記
文化展演:國家文化/全球化的脈絡
Errington, Shelly
1998 The Cosmic Theme Park of the Javanese. In The Death of Authentic Primitive Art and Other Tales of Progress, Chapter 7, pp. 188-227.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All polities are “imagined”

作者首先引用Benedict Anderson《想像的共同體》,說明對現代民主國家的自我認同的建構、想像的方式,並區別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政體:民族國家,以及奠基於一種宗教想像的社群。民族國家有主權、在現代地圖上有清楚的邊界,並有許多符號作為國家的表徵;而因為有共同信仰的宗教社群,則受信仰中心所控制,在一個中心神聖化和階層的結構裡,邊界反而可能是交融的。

Anderson在《想像的共同體》裡較為關注民主國家的形成,而Errington本文則以爪哇的一個主題公園,以公園裡再現「傳統」的建構形式,除了反映一種跨飾和反諷的建築形式外,主要討論印尼本身擁有多樣和異質的文化,及經歷荷蘭的殖民政權,至近代在Suharto新政權統治下,國家力量透過一個巨形的、跨張的、仿傳統的混合建築群,如何宣揚本身的政權並使之合理和神聖化,而國家又如何提供外界一種想像的憑藉;另外,印尼多樣性的民族,國家又是如何透過公園的規劃、物品的陳列,構成主政者想達到的「多樣性呈現中的單一」(unity in diversity)。

作者分別以兩位知名的歐洲畫家-莫迪尼亞尼和柯克西卡的畫風,補充說明先前民主國家和宗教社群區別的差異,莫迪尼亞尼的人像創作風格,輪廓清晰而平整,每個元素都可清楚區分,而表現主義的柯克西卡則是融合、混雜的色彩和線條。正像是兩種政體所表現的邊界的差別。

印尼的宇宙觀:以佛陀為中心的境界

作者以indic states,說明東南亞佛教地區人民以一個以佛陀為信仰中心的圓,一層一層的宇宙觀。受到佛陀的開示,愈近接佛陀代表高的境界,而外圍則是惡靈、動物等,因此,以此為信仰的人,以追隨佛陀來象徵得以進入這整個圓的中心。
這個宇宙觀念,也應用在東南亞佛教地區的王室規模,同樣依照這個indic states來區分出權力中心和依近而遠的對應位置,愈接近王室,除了表示了像受到榕樹一樣的庇蔭和保護,而像接近曼陀羅(mandala)的路徑,是一種永恆的想像關係。
與Anderson民主國家的建構基礎,是19世紀歐洲知識份子隨著「新大陸」的發現,以及社會文明的觀點,依地區性、語言和歷史等假設而畫分出地圖上平面的國家邊界,而對比東南亞佛教地區一個永恆、循環的宇宙觀念,兩者對邊界存在極大的想像差異。

想像的符號

作者指出,每國政體本身提供人民想像這個政體的方式不同,包括政體本身如何透過具體的符號來自我表述,使政權在國家之中得到一個合理性,也透過傳統的再現來強化國家的歷史。然而,正如Anderson所指,民主國家是西方現代國家的建構方式,東南亞佛教地區在近來逐漸脫離殖民統治後,卻大多沿用了殖民國家建立主權的概念,施行在與西方國家截然不同的文化概念上。以印尼來說,地圖作為一個現代國家想像的符號,但前途永恆的曼陀羅觀念則無法和地圖的概念相融合。

Hybrid fantasy architecture-混雜的建築

作者指出近代出現的混雜建築模式,在有幾個特點,宏偉(巨大)、國家或財團所支持(代表權力)、參照傳統模式但其實用功能卻可能異於傳統,相較於後現代建築,這類建物外觀媚俗和跨張,引人注目,在視覺上混雜了不同的表述。


http://www.nytimes.com/2007/10/14/nyregion/nyregionspecial2/14colli.html?_r=0
http://www.ioioz.com/2012/10/2486.html


http://cea-seminar.blogspot.tw/2012/09/comparing-and-contrasting-german.html


Taman Mini-位於首都外的主題公園

於1977年開放的Taman Mini,是Suharto新政權掌政後,以介紹和行省和民俗特色的主題公園,位於首都雅加達外,以許多碩大、跨飾,仿傚自印尼各地區傳統建築樣式,提供不同表演、陳列和參觀的功能。Suharto的夫人以「受到神的啟示」說明這個公園的創建理念。

在這個遠離首都的高地上,各個民族色彩妝點了這個充滿「印尼想像」的公園,每一個建物都跨張地以高聳的屋頂和複雜的圖樣,來吸引遊人,園中更以人工湖造景的「印尼地圖」,遊人乘坐空中纜車俯瞰整個地圖,作為這個主題公園的中心,人工湖外則是各民俗(省)色彩的博物館。

Taman Mini提供了一種視覺上的想像,也是一種被規劃出來的傳統樣式,而人工湖的「印尼地圖」,說明了主政者本身對於「民族國家」的概念,已和西方國家在地圖上的實體邊界一致。

民主國家畫出清楚的領土界線,也區別出民族的認同,這些分類也是統治者經由地區性的語言、慣習和歷史等所建立的想像。英國學者Bernard Chen研究19世紀維多利亞時期英國人在印度藉由調查所得的結果,劃出不同的民族典型,除了成為博物館或世博會的展示,也使得這種分類具體成為客體的知識。20世紀中後,亞洲和非洲地區也逐漸獨立進入國家化,Anderson指出這些政體紛紛仿傚歐洲這種分類制度來作為自我建構的表徵,官僚體系也參照殖民者的方式。

國家的「代表性」民族如何決定

作為一個國家級的大型主題公園,或博物館,在一個多樣性異質化的社會中,如何選擇出具有「代表性」的民族或其文化符號,來作為國家的象徵,作者指出人口比例、歷史因素等都可能影響。以瑞士的Skansen的戶外民族博物館來說,以工業化之前瑞士的生活為主題,經由真實比例的舊式房屋來「再現」某一特定歷史時間的生活樣貌,集合教育和娛樂的功能,而這些戶外大型體驗式的類博物館也可能座落於舊城區或舊建築群中,以作為一種想像的對比。

而作為展示的時間設定,也是一種建構想像的重要特點。例如作者提到玻里尼西亞的文化中心將展示的背景設定為18世紀中期傳教士進入後的生活,女性已懂得編織工藝,遮蔽身體等。同時,作者指出「當代」則較少被視作展示的場景。

此外,建物的規模大小,也反映了一種象徵意義。是否如真實生活的大小,以達到實質的教育意義,或跨張其尺寸以碩大的比例,以彰顯崇高和達到受尊敬的威脅。而人工製品(藝術品或建築細部)或展品的細節講究,也會達到一種權威再現,傳統價值的表現。因此,在政治脈絡下這些細節的安排都是國家欲達到控制的合法性。

家社會-包含當地宇宙觀和秩序的家屋

作者以李維史陀研究印尼的家屋提出的「house societies」,一種包含了當地人宇宙觀和秩序的家屋,這些建物有巨大高聳的屋頂,並以房屋的中心作為精神的象徵向外擴展,建物本身有不同的層次相互對應,並區別出祭祀功能的空間,或身份和空間的對應關係。建物外觀裝飾的水牛角,也說明了水牛表著當地人人際網絡中互惠和交換及報償關係。家屋或穀倉的設計和宇宙觀有緊密的連繫,也包含著兩性、身體、交換和社會等複雜的制度。

房屋作為一種民俗認同的符號

對於「傳統」印尼的想像,不僅在博物館、公共建築或家屋等呈現,即使在當地小吃店也充斥著這種跨飾的混雜風格這些符號也成為一種「主題式」的建構或裝飾風格的典型。

Suharto執政後的混雜建築

Suharto新政權自70年代起掌政,一種以重塑當地「indic states」想像的建築風格興起,尤其在以婆羅浮屠名表聞名的古城yogyakarta、Suharto的出生地surakarta和港口cirebon,和東部國王居地klungkung為主。他所選的地區本身即有一種代表性,地勢高表彰著國家的精神,其政黨以榕樹的姿勢作為散播王室主權的想像。

強調以曼陀羅為中心的建築pendopo,在大型的圓柱、高聳的屋頂下,代表著權力的中心和向外擴展的關係,也區分出不同的秩序,一層一層的向外擴張表現著永恆不變的循環,因此,圓柱(joglo)成為政府機構裝飾的重要表現。

主題公園Taman Mini是在Suharto新政權後成立的,它除了提供參與著對印尼的想像,及政權本身的建構,也能喚起印尼對經典城市的想像。但作者指出,若要理解印尼政權之所以這樣表自我表述,必先從當地的世系和宇宙圖式來著手。東南亞佛教地區強調起源的神聖性,一種追尋世系而獲至神聖的力量,可發展至對當地政法形式的理解,反過來看,也代表了Suharto新政權被神聖化和合理化。

結論

作為一個混雜和想像的建築,混雜了國家(民族)政權的合理化建構、神聖化的想像、多元文化呈現等物質,在一個全球化和現代市場經濟的模式下,這樣集合多樣功能的建物,不僅是傳統形式的再現,而是如何在國家的政權下建構一個現代的想像途徑,並寄予人民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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